罗伯昭,生于1899年,名文炯,号沐园,曾用斋名“宝琼阁”,四川巴县(今重庆市巴南区)人,是我国近现代著名钱币收藏家和钱币学家。泉学家(即钱币学家)蒋伯埙称他“孜孜不倦,网致惟恐不及,且能折节下交、虚怀若谷”。罗伯昭广收历代珍稀古钱,通古贯今,兼及中外,与另外两位藏泉名家——上海张叔驯、天津方药雨齐名,并称“近代泉家三杰”,有“北方南张巴蜀罗”之美誉。
1957年9月,罗伯昭将其收藏的15431件文物捐赠给北京历史博物馆(中国国家博物馆前身),至1965年,又先后捐赠文物70余件(套)。这些钱币和其他藏家的捐赠共同奠定了中国国家博物馆钱币类藏品的基础。在建馆110周年之际,国博特地举办“薪火赓续——罗伯昭捐赠展”,精选罗伯昭捐赠文物珍品170件(套),系统展示其重要钱币收藏和学术研究工作,彰显和铭记一代名家的人生追求和爱国情怀。
作为泉坛巨擘,罗伯昭的钱币收藏很有系统性,中国古代历朝的布、刀、泉、元宝、通宝、重宝等各种造型和面值的铸币,近代的银元、铜元、纪念币,革命根据地的布币、银币、铜币、纸币,乃至各大洲不同地区的金币、银币、镍币、纸币等均有收录,这些藏品注重通过实物“以今证古”,“补正史之不逮”,对研究中国钱币的铸造与流通意义重大,也反映出罗伯昭的专业造诣和超凡鉴赏力。此外,历来为泉家所重的诸多珍稀钱币如齐刀、六铢、“宣和通宝”金币、贞祐通宝等,也入其法眼,收归囊中。王莽新朝时曾仿古布币铸造十种货币,被称为“布货十品”,收藏者若想全部收齐是很难实现的。而在罗伯昭捐赠的钱币文物中,有完整的一套“布货十品”,为研究新朝的经济史、货币史等提供了重要的物证资料。像永光、景和这种流通短暂、传世稀少的钱币,也都在列。还有日本奈良朝的和同开珎铜钱、高昌回鹘的回鹘文钱、朝鲜王氏高丽王朝的东国通宝和东国重宝,乃至太平通宝、利用通宝、昭武通宝、平靖胜宝这种短期地方割据政权铸造之币,林林总总,何止是一部钱币小史,也折射出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的变迁。
罗伯昭对于所藏珍品十分爱惜,他给许多珍品配了专门的储藏匣以便妥善保存。这些储藏匣用高档木料或布料制成,盒内根据币形挖出凹槽,做工相当精细。木制盒面刻有题字,盒内衬布以及盒底或有罗伯昭亲笔小楷,标明钱币的名称、年代以及收藏者,更有对钱币的描述、说明或评价。如罗伯昭为“元中统残钞板”所写的题跋,寥寥几句,即从形状、花纹、文字等方面完成考证,堪称一篇微型论文。其治学之严谨和功力之深厚,由此可见一斑。
1939年,为庆贺自己四十岁寿辰,罗伯昭在所藏钱币中精选四十件珍品拓印,集结成《沐园四十泉拓》一书。在每一个钱币拓片后面皆配有文字,或为诗句,或为考证。譬如鎏金“天策府宝”,据《十国春秋》记载,五代十国时,马殷占长沙后依附后梁朱温,请求依唐太宗故事设天策府,拜其为“天策上将军”。获得准许后,马殷铸“天策府宝”以纪念此事。罗伯昭在《沐园四十泉拓》中以诗咏之:“灿烂金花土骨铜,雄姿正在体增丰。如评《丛话》加餐事,珍重不妨娱尔翁。”后两句引用的是戴熙的《古泉丛话》记载其父患病时把玩“天策府宝”,不知不觉中多吃了一碗饭的故事。得珍品,忘病痛,这大概是爱泉之人可共情的快乐。
罗伯昭不仅精于收藏,还长于研究,善于著述。1940年以后,他迁居上海。此时正逢抗战,罗伯昭谢绝了商业活动,宁愿变卖房产维持生活,专心于钱币学研究,并与其他泉坛藏家、学者共同创办中国泉币学社。该社是1949年之前历时最长、影响最大的民间钱币组织,推动了中国钱币学研究的发展。学社杂志《泉币》的经费,主要由罗伯昭资助。在32期《泉币》杂志中,罗伯昭总共发表了百余篇文章,平均每期有三四篇之多。当时市面上出现了一枚“建国通宝”古钱,但历代并无以“建国”为年号者。罗伯昭经过精心研究,在《泉币》第七期发表《建国通宝钱考》一文,考证其真伪、来历、铸造时代等,认定为宋徽宗时期的铸币。他的许多文章,或补史志之遗,或正前人之误,在钱币学研究领域堪称大功一件。
“余之志愿,再期十年收集,十年作谱,谱录既成,然后以全部藏泉,公诸邦国,海内贤俊幸赐教焉!”罗伯昭将倾尽数十年心力集聚的珍品泉币化私为公,全部无偿捐献给国家,为保存中华文化遗产做出了留存史册的贡献,而其崇高的思想境界和爱国情怀,亦是传于后世的丰厚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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